沼泽地防御 泛滥地防御·第二十
出自————《战争论》《防御·第六》
出自————《西方军事著作》
一、沼泽地防御
象北德意志的布尔坦格沼泽地那样的大片沼泽地是很少见的,因此没有必要论述这样的沼泽地。但是我们应该知道,洼地和小河的泥泞的河岸却是常见的,这些地方往往会构成相当大的、可以用来进行防守的地段,事实上人们也是常常这样利用这些 地段的。
虽然沼泽地防守的措施与江河防守的措施大致相同,但是沼泽地还有几个特点应该特别注意。第一个特点也是最主要的特点是,除了修筑堤道以外,步兵根本无路可走,通过它比渡过任何一条江河都困难得多。这是因为,第一、修筑一条堤道不象架一座桥梁那样快,第二、没有临时运输工具可以把掩护修筑堤道的部队运到对岸去。在江河上,只须用一部分船只就可以把前卫渡过去,开始架桥,但在沼泽地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辅助手段把前卫渡过去。即使只是步兵,也只有铺设木板才是通过沼泽地的最容易的方法。但是,如果沼泽地相当宽阔,那么利用木板通过沼泽地的时间要比渡河时第一批船只需要的时间多得多。如果沼泽地中间有一条河流,又没有桥梁,那么运送先头部队的任务就更加困难,因为在沼泽地铺设木板,只有单个人可以通过,而架桥所需的笨重的器材却无法搬运过去。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困难是无法克服的。
沼泽地的第二个特点是,沼泽地上的通路并不象破坏渡河器材那样被彻底地破坏。桥梁可以被拆除,或者可以被破坏到根本不能利用的程度,但堤道却充其量只能被掘断,而这并不起什么作用。如果沼泽地中间有一条小河,虽然小河上的桥梁可能被拆掉,但整个通路的情况并不会因此象大河的桥梁被破坏那样受到莫大的影响。因此,防守者要想利用沼泽地的有利地形,就必须用相当大的兵力占领现有的一切堤道,并且认真地进行防守。
这样,在沼泽地的防守中,一方面,人们不得不进行扼守地区的防守,而另一方面,由于堤道以外的其他地点难以通行,又使这种防守容易进行,这两个特点使沼泽地防守必然比江河防守更局限在一个地点和更为被动。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用在沼泽地防守中的兵力必须比用在江河的直接防守中的兵力相对地多一些。换句话说,不能象江河的直接防守那样占领较长的防线,特别是在耕作发达的欧洲更是这样,因为欧洲的情况虽然对防守最有利,而通路的数目通常也还是非常多的。
所以,从这方面看,沼泽地不如大江河有利。认识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一切扼守该地区的防守都有一些不可靠性和危险性,不过,这种沼泽地和洼地通常都很宽,甚至比欧洲最大的江河还宽,因而扼守通路的防哨绝对没有被对岸火力压制的危险,而防哨本身的火力效果却由于这样一条狭长的堤道而无限地提高了。通过这样一条四分之一普里或半普里长的隘路比通过一座桥梁要耽搁更多的时间。人们注意到这些特点,就不能不承认,在通路并不太多的情况下,这种洼地和沼泽地就可以列入世界上可能有的最坚固的防线之列。
正如我们在论述江河防守时曾谈到的那样,在难以通行的地形上进行间接防守,以便进行一次有利的主力会战。这种方法在沼泽地上也同样适用。
但是,由于通过沼泽地需要很多时间而且困难很大,采取在敌岸占领阵地的第三种江河防守方法在这里就过于冒险。
有些沼泽地、草地、低湿地除堤道外并非绝对没有通路,在这些地区进行防守是极为危险的。敌人只要发现了一个可以通行的地点,就可以突破防线,而在这种情况下顽强地进行抵抗,常常会给防守者带来重大的损失。
二、泛滥地防御
现在我们还要谈一谈泛滥地。泛滥地无论从自然现象还是作为防御手段来看,无疑都近似于大的沼泽地。
这种泛滥地的确是很少见的。也许荷兰是欧洲唯一值得我们研究的泛滥地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曾有过一六七二年和一七八七年值得注意的战局,同时这个国家的位置同德、法两国关系非常密切,我们才有必要对这种泛滥地进行一些研究。
荷兰的泛滥地同普通沼泽地和通行困难的洼地相比有下列不同的特点:
(一)土地本身是干燥的,或者是干燥的草地,或者是耕地;
(二)很多深浅和宽窄不同的、平行的排灌渠纵横交错在这片上地上;
(三)在这里到处都有用以灌溉、用作排水和航行的两岸筑有堤坝的大运河,这些运河没有桥梁是不可能通过的;
(四)整个泛滥地的地面显著地低于海平面,因而也低于运河的水面;
(五)由此可见,掘断堤坝,关闭和开放水闸就可以淹没土地,这时只有较高的堤坝上的一些道路还是干的,其他道路或者完全被淹没在水中,或者至少被水浸蚀到无法利用的程度。如果泛滥地的水深只有三四英尺,那么在必要时在短距离内还可以徒涉,但是当上述第二点所说的那些小渠道淹没在水中看不见时,它们也会妨碍徒涉。只有当这些渠道都朝着一个方向,人们可以在渠道之间行进而不必越过任何渠道时,泛滥地才不会成为通行的绝对障碍。不过,这种情况常常只能出现在很短的距离内,也就是只能用于十分特殊的战术需要。
根据上述特点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一)进攻者只能沿有限的几条通堤坝上行进,这些堤坝相当狭窄,左右两侧通常都有水渠,从而形成一条危险的很长的隘路。
(二)在这种堤坝上可以很容易建立坚不可摧的防御措施。
(三)然而,防御者对各个地点只能采取最被动的防御,因而只能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限制在被动抵抗上。
(四)这里的防御并不象保卫国土时那样利用简单屏障的防线,在这里,防御者到处都可以利用障碍物掩护自己的翼侧,阻止敌人的接近,可以不断地设置新的防御阵地。第一道防线的一段失守后可以用新的一段来补充。可以说,象在棋盘上一样,在这里配置的方式简直是无穷无尽的。
(五)但是,一个国家只有在耕作发达、人口稠密的前提下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此,通路和封锁通路的阵地自然比在其他战略部署中要多得多;从这里又可以得出结论:这种防线不应该是宽大的。
荷兰最主要的防线从须德海滨的纳阿尔登起,中间绝大部分经过佛赫特河后面,最后到伐耳河畔的侯尔康止,实际上是到比斯博施地区,长约八普里。一六七二年和一七八七年,荷兰人曾用二万五千人到三万人防守这条防线。如果守军确实能够进行不屈不挠的抵抗,那么肯定会收到很大的效果,至少对防线后面的荷兰省来说是这样。一六七二年,这条防线确实抵挡过先后由孔代和卢森堡指挥的显著的优势兵力。他们本来可以率领四万到五万人进攻这条防线,但是,他们却按兵不动,想等待冬季的到来,结果冬季并不十分寒冷。与此相反,1787年在这同一条防线上进行的抵抗却丝毫没起作用。甚至在须德海同哈勒姆海之间的短得多的防线上进行的抵抗也在一天之内就被粉碎了。尽管这里的抵抗稍微强一些,尽管实际向这条防线进攻的普鲁士军队的兵力并不比防御者的兵力大多少,甚至根本不大,只不过由于不伦瑞克公爵采取的战术部署是巧妙的、适合当地情况的,但这条防线在一天内就被粉碎了。
两次防御的结果不同,其原因在于最高司令官不同。一六七二年,荷兰人在没有战备的情况下遭到路易十四的突然袭击,尽人皆知,在这种情况下,荷兰陆军的战斗精神是不强的。当时绝大多数要塞装备很差,守备部队很弱,而且都是雇佣兵,要塞司令官不是一些背信弃义的外国人,就是一些庸碌无能的本国人。因此,荷兰军队原来从勃兰登堡手里占领的莱茵河沿岸要塞以及他们自己在上述防线以东所有的要塞(除格罗宁根以外)大部未经真正抵抗就很快地落到法国人的手里了。当时,十五万法军的主要活动就是占领这一批要塞。
但是,一六七二年八月,德·维特兄弟被杀,奥伦治公爵执政,在防御措施方面有了统一的指挥,经过一段时间,上述防线已成为一条完整的防线,各种措施配合得非常好,以致屠朗和路易十四率领两支军队离开后,指挥留驻荷兰的法军的孔代和卢森堡就都不敢对这条防线上的各个防哨采取什么行动了。
一七八七年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真正反对进攻者和进行主要抵抗的只是荷兰一省,已经不是七省联合组成的共和国。这次根本谈不上占领所有的要塞(这在一六七二年却是主要的),防御从一开始就局限在上述防线上。也仅有二万五千人,而且担任指挥的不是毗邻大国的有权势的国王,而是一个远方的国君派遣出来的在许多方面受到束缚的统帅。虽然包括荷兰省在内的全国国民都分裂成两派,但是共和派在荷兰省却占绝对优势。而且,当时人民的情绪确实是十分激昂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七八七年的抵抗至少应该取得和一六七二年的抵抗同样好的结果。但是,与一六七二年相比,1787年有一个不利的情况,那就是没有统一的指挥。一六七二年指挥全权交给了英明而坚强的奥伦治公爵,而一七八七年却交给一个所谓防务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虽然由四个坚强的人物组成,但他们互不信任,全部活动不能一致,因而整个委员会的工作显得不完善和软弱无力。
我们花费这么多的时间谈这个问题,为的是进一步确定这一防御措施的概念,同时指出,整个指挥在统一性和连贯性上的不同所产生的效果具有多大的差别。
虽然这种防线的组织和抵抗方法属于战术问题,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就1787年战局来说明一下这种抵抗方法,因为它已经比较接近战略。我们认为,尽管各个防哨的防御的性质是很被动的,但是,当敌人象一七八七年那样不占显著优势时,从防线的某一点进行还击还是可能的,而且也会得到好成果。尽管这种还击只能在堤道上进行,没有很大的运动自由和特别大的攻击力量,但是,进攻者是不能占领他不用的所有的堤道和道路的,因此熟悉国土情况并占有坚固阵地的防御者还可以对前进中的各个进攻纵队进行真正的翼侧还击,或者切断它们同基地的联络。人们只要考虑到进攻者所受到的束缚,特别是比其他一切场合更要依赖于交通线的情况,就会完全理解,防御者的任何一次还击,即使它的成功的可能性极小,甚至仅仅是一种佯动,也必然会收到很大的效果。荷兰军队只要实施一次这样的佯动(例如从乌德勒支出发),我们非常怀疑,小心谨慎的不伦瑞克公爵是否还敢于接近阿姆斯特丹。